春的寄望

2016-05-25 15:33:00来源:大众网作者:南梧

  春,在《说文解字》中的定义是“推也”,就是说阳气开始上升,推动万物复苏和萌发。在篆书中,“”字长成这个模样,上面是两颗小草,下面是太阳,这是表意,中间的“屯”则表声,比较形象地展现出小草们在太阳照耀下重新萌发的样子。好佩服古人的观察力,春天的讯息的确是小草们最先传递给人们的。那些萧条了一冬的不毛之地,几次回暖的风吹拂下,都忙不迭地探出一些浅浅嫩嫩的黄绿色,而那更性急一点的,则跳上了枝头。嗯,再有几次暖风,玉兰花,迎春花,早桃花,还有大街上各种“美女花”,就都争奇斗艳了--这年年得见的春天,却年年让我们遥遥寄望。

  今年这个早春,我时常会想到春的另一种解释。东汉末年刘熙作的《释名》中,把春被解释为“蠢也”,是说春天就是小虫子拱拱着,蠢蠢欲动。这几日回家,厨房或是客厅,间或有只蟑螂四脚朝天翻在地上,想必是趁我们家里没人,它们开始出来春游。翻在地上这个,想必是欢乐过头。虽说读了几年佛经,看见它,还是会起分别心呢。通常的办法,是怀着对蟑螂这一物种的尊敬,把它们请到外面草地上去。蟑螂据说约有6000种,源起于泥盆纪,是这个星球上最古老的昆虫之一,曾与恐龙生活在同一时代,而原始蟑螂约在4亿年前的志留纪出现于地球上--怎么样,牛吧?--地球可以没有人类,但不可以没有蟑螂,可以这么说吧?感谢蟑螂,“唤醒”了蛰伏的春意,那一瞬,即是有情器世间轮回的真相。

  这一阵的早晨,是听着窗外小麻雀的叽叽喳喳醒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呀,又忘记给加米粒了。又一想,不对呀,昨天晚上刚在食盆里加了一杯子米。悄悄拉开窗帘一角,斜过去,能看见几只麻雀在空调的外机上啄食。窗外树枝摇晃得很厉害,像要断了似的—不用细看,那上面满是其余等待来啄食的小麻雀。它们很讲排队秩序,一般是第一组三只左右来啄食,飞走,然后第二组来啄食,第二组空出位置由第四组补上,然后是第三组去啄食,第三组空出的位置第五组补上,一点点往前挪,而不是一次性飞到啄食点。我猜想这大概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去啄食的路径应该就是它们折返或逃跑的路径。

  喂食这群小麻雀,一开始是受朋友所托。春节前,久不联络的一位前同事(他家窗台跟我家挨着)打电话给我,心里奇怪呢,嘴里当然免不了寒暄下,并不急问什么事--我知道这寒暄的本领,他一向不是我对手。原来并不是关心我去哪过年,是看我在济南过年的话,帮他给小麻雀投食。接手这活时,心里想小CASE嘛。后来才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小麻雀们根本不理睬我。每天不到6点我就听到它们在外面叽叽喳喳,一组组飞到旁边同事家窗台上,又一组组飞走,然后集到更高的树枝上,继续叽叽喳喳。就算我听不懂鸟语,我也猜得到它们在奇怪“我们的早餐去哪儿了”,但就是不吃我摆在它们眼前的食物。我知道,它们并不信任这善意。有好几次,我急了,抓几把米往空中撒,也无济于事。过了几天,食盆中的米渐渐少了。过了快一个月,有一天才终于发现食盆全空了—麻雀们终于判断并接受了这善念。我又发现这棵树的某个枝条正努力地往我家窗台的方向伸展――这一瞬,心里有感动和欣喜,为这难得的信任。

  窗外的树绿意日浓,雾霾好在算是快过去了,要不这小麻雀们呼吸道感染,不知道可以吃什么药,到哪个药房拿药可以享受什么普通或特殊的补贴?我猜想,要是有人专门研究下“雾霾对麻雀的影响”,会不会也拿个诺奖什么的。总的说来,我是羡慕这群小麻雀的,不用经历像京城那重度雾霾后的呕吐,不用经历刚想举家到买得起房的昆明那里却发生恐怖袭击,不用经历马航失联那种种无耻的谎言或蓄谋,不用经历隧道撞车大火燃烧70多个小时――这人的世界,已不是一个乱字说得。如狄更斯所说,“这是希望的春天,这是失望的冬日,我们面前无所不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

  春夏或秋冬,日子一天天地过,几无差别。每天忙碌着送孩子上学,上班路上听崔健讲“北京故事”,谈“宽容”,说“红旗下的蛋”,也想知道他“盒子”里装得是什么,听他唱“你别一会哭,也别一会笑,我是什么东西你他妈早就知道”,还是会笑。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春天,寄望三人行的丽日,一箪食,一瓢饮,一陋巷,无忧而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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