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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黄龙玉传奇

2010-08-11 10:08:00    作者:于楚众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从黄蜡石到黄龙玉,不过5年时间。”  近20多年里,云南传统是翡翠的天下,价格渐昂后,从瑞丽、芒市、腾冲转做黄龙玉生意的人就多起来。”  市场最热的东莞,现在开着10家黄龙玉专卖店,最大的一家老板胡金钱说:“目前我每月平均销售额近500万元,做翡翠的时候只有50万元。

光照下的黄龙玉

  从黄蜡石到黄龙玉,不过5年时间。当地人记忆中给10块钱就帮人从河里背上来的石头,到刚过去的石博会上叫价900万元的巨大料石,价格到底升值了多少已难以估算。玉农朱补文虽然住在河边破烂的简易房里,却有六七条大小不一的狗在100米外就对人狂吠。床边上是两个闪闪发亮的保险柜,他说“我睡着了也能摸到”。他手一伸,打开最下面一层,把红绒布翻开,露出一块半米见方的黄澄澄的石头。“2007年我卖给老赵8万元,2009年他卖回给我,过几天来几个浙江老板看,没有200万元我不卖,钱存着还不如有玉。”

  记者◎葛维樱 摄影◎于楚众

  奇货可居的河边人家

  尚未摆脱国家级贫困县的云南龙陵县,现在既订不到宾馆,也找不到出租车。“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开往原产地之一苏帕河的山路本来通顺,现在离产地尚有10多公里,沿路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黄色石头。车到苏帕河边就开始排起长龙,很多买玉人不得不下车步行而入,长长的河沿上有几百个小摊位贩卖黄龙玉和黄蜡石。然而到达这几日,河边马路却看似冷清起来,据称某领导要来视察因此停市,其实玉农们私下说:“这几天记者来得太多炒得太热了,说黄龙玉长了1万倍,又说是石头不是玉,农民们不大会说话,领导就先让我们停。你过3天来。”于是大家三五成群地搓麻将打扑克,懒得搭理零散顾客。

  做生意各凭性格,朱补文不愿意沿马路摆摊子,但他和大多数山民一样,和人谈几句就开始往家里带。“看好的不看?买不买无所谓。”他说顾客大都是老熟人,“做了4年了,我手机里好多老板的电话”。他翻捡着介绍这个是浙江的那个是广东的。他40多岁,云南山里人的黑红脸庞,却并非没见过世面。“我有几年还贩过百货生意,在银行贷款16万多元。光靠庄稼,这里几个乡都不够吃,过去只好出外打工。”那个用石块和泥巴做院墙围绕起来的三间小房子,门口停着三辆车,一辆银色日产轿车,一辆绿色越野,一辆快散架的皮卡。一开始以为是有客人来,他说:“都是我自己的车,贷款早还完了,地也买好了,房子在盖,大概还得用60万元吧。”

  吴兴发是朱补文河对岸的邻居,两家隔着苏帕河50多米宽的河水,在朱家找不到东西的客人,他都往吴家带,原来这两家还有其他人家共10户,在苏帕河里包着一个洞子口。所谓洞子,就是以河岸为界,用石头拦出一块水面,整个苏帕河全都被石头划分了大小的水格子。朱补文带记者去看的一块,总共大概20平方米。“根据各家在河边田地的大小,我们划出自己的水面,必须是挨着河边的田,所以这是我们两家的河面,其他几家给我们钱,就算一起挖,这个费用一年有几万元的也有多的,看洞子出不出料,出了玉,卖钱大家再根据股份来平分。”

  附近的村民都以出资的方式,在河里占了股,他们每班两三人,等河水落下的时候,就开始往外排水,以细小的网子和人手在那几十平方米里摸来摸去,希望每次涨水带来好运气。“最近是雨季,河水总是落不下去,我们就等着,也不着急,料石都是流水带着滚下来的,到谁水面就算谁的。近十天半月都没捞到什么好东西。”吴兴发的料石大多来自他过去的存货,和前往四邻八乡的收购。“早两三年我们自己淘的卖就可以了,现在河床都被翻了多少遍,好料越来越难找,上一次我还是5月份得了一块饼大的籽料,高兴得我们全都坐在水里,你抱抱我看看,在昆明石博会卖了10万元,就一家1万了。”

  “2004年我们这里修水库,一个广西的施工队,就认识这个石头叫黄蜡石,说是观赏石,雇我们去给他们背,背100斤是30块钱,大家弄个筐背着石头,排着长队等广西人过秤。就这样背了一年,我们也没觉得这个东西值钱,只觉得不用出去打工就可以赚钱,还挺高兴的。”吴兴发以及任何人谈起那段经历现在都是“悔不当初”的心痛表情,“我们不知道那个值钱,只知道老广喜欢黄蜡石”。所有人“醒来”的一瞬都是一个故事,“芒市的一个广西老板用几十块钱买的黄蜡石,做了对手镯,卖了600元”。手镯故事有名有姓有地点,600元足够吴兴发们“晴天霹雳”,“芒市都是卖翡翠的,黄蜡石怎么可能到这个天价呢?”

  “宝藏核心”小黑山故事

  这个翻十数倍的手镯,成为芒市传统翡翠市场投资新热潮的起点。“玉老板都问这个能做手镯的石头是哪儿的,苏帕河上就聚集了很多人,这个时候,本地人才真正明白了黄色石头的价值。2005年以后河里的石头就渐渐不论车往外卖了,本地人也不知该开什么价,反正几十上百到几千元地乱喊,也都卖掉了。”芒市最老牌的玉商官德镔祖上在腾冲经营翡翠,世代弄玉。“广西广东是传统玩黄蜡石的地方,黄蜡石有这么好的品质,还是不大叫玉,冻蜡、龙石,出来很多名称。这些南方做翡翠的人就来看东西,大家也知道有水就有矿。2006年3月左右,老百姓太伟大,顺着矿脉就找到了小黑山。”从河里捡石头,到沿水流而上寻找矿脉,吴兴发被普及的知识太多。“我就像上了个大学一样,每个人都在山里找玉矿,但是道理一说还是明白,石头随着支流冲进大河,七八条支流挨个往山上找去,就知道小黑山有黄龙玉了。”

  小黑山离苏帕河还有10公里左右的山路,并不相邻,植被密集,现在看上去依然绿得发黑。方圆不到40平方公里,属于喜马拉雅山系,又在横断山断裂带上。火山喷发后,低温熔岩在石缝间流动,就成了这样红黄为主的颜色。而被称作“玉石沟”的那道沟,看上去绵延得很长。“也就到那个电线杆那里,玉就没了。”吴兴发很肯定地指着极目远眺处。小黑山的玉料成色最好,当时立刻成为宝藏,2006年黄蜡石中的上乘玉料已经卖到2000元左右1公斤,大多数后来身家呈几何级数增长的当地人,都是此时的入山者。“我收石头到一拖拉机就下山了,苏帕河边等的商人太多,不过我愿意卖给做翡翠的人。”赵平当时的想法是卖给懂玉的自己也能学到东西。“他看中一两块就只给那一两块好料的钱,其他的我就送给他或扔了,这样我眼力也就好了。并不是很多人说一拖拉机才几千元,而是其他的不值钱。”

  “所有人都跑到小黑山上去了,多的时候每天有五六千人,人挤人地挖,就用镐头和千斤顶,背个筐筐里面放着编织袋。”朱补文说,“那时候在山上挖的都等于捡钱,因为当时不懂,以为山上的最好,挖完就没了,其实河里的籽料才好,但是村民都不懂也顾不上了,反正广西人广东人浙江人就等在路边,他们搭棚住着,收上来的马上就论斤称给他们,山上的要价高了一些,运气好的一天就挣一两万元的也不少。”这段时期是当地老百姓最疯狂的时候,“每家人轮流挖,夜里也不休息,打着手电,照石头,哪块石头打过去泛红光黄光,就赶紧弄到自己袋子里,人砸伤的有不少,打架的就更多了”。朱补文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他说:“小黑山那里的小黑村人还是挺厉害的。”

  2006年6月23日跟随当时的县委书记进入小黑山考察的侯德升说:“我目之所及的0.5平方公里大概就有两三千人,当时县里刚刚知道小黑山上聚集了如此多人,那时到小黑山的路都没有修,村民们都是走山路爬几个小时才能进来。我们本来是从安全和保护资源角度出发来的,到那儿一看觉得连秩序都成了问题。”侯德升成为矿山负责人,“抽出153人去各村各乡一家一家做工作,在山上用大喇叭劝村民回家。按照‘国土资源法’,一切矿产都归国家所有,然而这法律执行起来却毫无办法”。

  村民也同样感到委屈和艰难。象达乡和龙新乡是小黑山矿脉主要经过的两个乡,村民们大多对自己上山挖石的往事不愿提起。在赵平的回忆中,他们“谁也不愿意让步,我的地在山上,我怎么不能挖我自己的地?!”在山上有林地和土地的村民共有214户,他们的理直气壮后来演化成对执法人员的不满。对农户的工作整整做了一年,即使山上已经时常有工作组巡查,40平方公里的山区里丛林密布,根本难以防范。而村民们“打游击”也相当厉害,“敌进我退”,只在夜晚作业。“反正他们来我们就猫着,他们走了,我们就赶紧到自己的猫耳洞继续挖,手电不敢打,全凭手感,甚至气味,觉得哪块腥气,就有可能是草皮料,就是最黄的山表面那层。抬到别处一看不是,再一脚蹬下山去。”村民们说。

  看起来小打小闹的矛盾并不严重,赵平说:“本来领导一家家做工作大家也就只敢偷着弄一点,但是不知道谁说的,和煤矿一样的,政府要把小黑山包给外地私人老板了,不给我们老百姓。”谣言激起了愤怒,2007年7月5日,县政府参与股份的黄龙玉公司在小黑山采出的两三吨玉料遭到了四五百名大厂村村民的哄抢。“本来撤出的工作人员又组织100多人进山,并且所有龙新、象达两乡出来在县城工作的人,一律回家给村里人做工作。这样一直过了数月,其间工作人员被暗处石块击伤,或者突然被一哄而上的人阻拦工作,到了11月底,公安局公开抓了20余名带头闹事的。”原始资本的“血腥”时代终于结束了。

  利益分配机制的新尝试

  现在进入小黑山矿区是一件难以想象的麻烦事。程序如下:必须由龙陵县政府主管小黑山玉矿的领导,向云南省黄金集团打招呼,几方协调之后,县政府人员陪伴到达矿洞口以后,由黄金集团负责玉矿安全的矿长一名,无论龙新还是象达乡的驻矿代表一名,各自向领导或村民通报“几人入矿,是何任务”。尽管通话信号非常弱,他们还是不断向自己的领导汇报着:“我们已经到达山底,已经到达洞口,入洞几人……”

  陪同记者的龙新乡村民袁达修代表一脸严肃,一开始警告记者只允许男人下矿,后来他流露出本来的善良,说“里面还是冷,又不安全”。对于任何外来者,村民们都会细细核查对方身份,了解无碍后就和颜悦色起来。“不能怪我们留心眼儿,你说中国的那些煤矿,不都是村官做主包给老板了吗?谁来了要干什么,我们有权利知道。”小黑山现在的首采权由保山市黄龙玉公司所有,这个公司早在2006年就成立了,然而关于政府、黄金集团以及几个投资商之间谁控股就争执不下。“黄金集团是国企,投资商是我们招商引资来的,县里一开始想控股51%,以矿山入股。”侯德升代表政府和集团谈判,但几方僵持不下,“谈了冷,冷了又谈。各为其利,想可持续发展的和想快点开采完就结束的意见无法调和”。直到2009年龙陵县新领导班子上任,同意由云南黄金集团控股,但县里在利益分配上要占35%。

  村民们的想法也南辕北辙,龙陵县希望村民们达成统一的利益分配方案。“黄龙玉公司要分红,可是有的自家林地在山上,因此要求按照林地亩数来分,有的完全没有林子,要求按人头来分。”袁达修说大家的想法难以统一,“天天开会就是吵架,谁都想多占一分,村民们习惯了过去没人管,突然有这么多规章制度,只好一条一条学,开了4个月会。”2009年8月龙陵县第65号文件《龙陵县关于小黑山首采区收益分配的意见》,规定被占地农户每年可得800元每亩的补偿金,此外以玉矿采出售卖每次总额的35%作为整体,20%归县里用于矿山整治,龙新和象达两乡各8%用于学校、医院、道路等公共设施建设,黑山和大厂这两个主要被占地的村,各拿9.6%,然后是分配到个人手中的,由214户被占地的农户,根据各家的被占地面积,分配总共44.8%的收入。“我们每家都有公盘账户,钱是公盘销售7天内打进去,半年多一点,最多的一户现在已经拿了8万多元。”袁达修说,“这几万元成了固定收入,我们比公务员挣得还多了!”

  矿上的监视系统硬盘每三个月清理一次,为了防止任何一方修改矿里的记录,必须有县政府、黄金集团、投资公司和村民代表四方的四枚指纹,才能解密这个硬盘。而存放玉料的仓库有三把锁,同时在场方能打开仓库清点,以及运输、售卖等一切活动,都是这个公司几方来共同监督实行。袁达修说:“村里的代表是轮选制,每个人都有责任来承担。”小黑山核心区首采权的范围是1.68公里,“这是初步测量出来的矿脉所在地”。玉料销售办法参考了缅甸等地,“用公盘形式,公开拍卖,但是投暗标”。

  进入矿洞冷风刺骨,泥泞满地,有的地方滴水犹如下雨,说话居然哈出白气。本以为从2009年10月开始的工程,现在早就已经挖到了宝,没想到矿长居然介绍说:“尚未挖到玉石层,现在只是在铺路,每个地方用混凝土支撑好,保证安全。”此前销售的料石都来自修路、修基础设施时带出来的石头。半年多来举行了4次公盘销售,小黑山这些最上品的玉料从5400元1公斤,不到半年,第三次达到了2.6万元1公斤,黄龙玉公司李经理说:“第四次刚结束还没统计出来,这只是个平均值。”

  “你有玉没有?”

  玉石籽料大多在河流中,小黑山热度随着政府严控逐渐退去,而附近所有水系、河岸以及田地却被翻检得热火朝天。在龙陵有一句本地人的口头禅——“不怕”,之后就是“你有玉没有?”的询问,无论买家卖家,若说有几块,就彼此交换个笑容,倒像暗号一样。“一开始面对这石头都有些担心和疑问。不过现在只要有玉,就不怕。”拿出几本黄龙玉鉴赏书,老板们就能指着上面的东西一件件讲过去:“这个曾是一个13岁的小孩拎着编织袋,在龙陵的市场走了几天,找谁别人都不理他,饿得没饭吃,结果他打开袋子,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围着他了,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求他把那个好料卖掉。后来这块以38万元卖掉,也就是2008年的事情,那时候黄龙玉的疯涨刚开始,股票不行的时候玉价开始直线上升的。”今年的春节也是如此,“父子俩弄两个袋袋坐在路边,一天之后买了一辆捷达,开回家去。这几日石博会又来已经换成了宝马”。

  很多本地人实现了财富三级跳,一开始只是几千元自己到处挖石头也收别人的,赵平说自己100元收的卖到两三千元很正常。“几个月挣了10多万元,自己挖的少了,专门收别人的,沿河摆个小摊,两年挣到一两百万元了,就在龙陵县城的玉石市场租个摊位,再往后则是自己的铺面。基本上就是收的多,出的少。”龙陵市场里那些挽着泥裤脚,穿着人字拖溜达的农民,嘴里大多是几十万元的卖价。暴富并非一夜促成,他说:“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我们互相比着,其实总觉得自己卖亏了,虽然都赚了些钱,却还是很着急,挖出一块石头卖10万元就很高兴的日子早就过去了。2008到2009年,黄龙玉已经有人卖出了百万元的货,而且那种价位越来越多,我们这才觉得过去自己太傻了,于是又往回买一些。果然今年又翻番上涨。”

  在这样的悔恨中逐渐养成的心态就是,现在山民们“都是买家来找我们,货到地头死。早年间我们以为老广疯了,结果越是急着卖出去,越说明自己不懂”。黄龙玉价格一开始的上涨还不太显眼,“10元涨1000倍不过是1万元”。云南省观赏石协会副会长刘涛是最早玩赏和收藏黄龙玉的买家,他说:“尽管听起来涨了多少倍很吓人,不过那是因为基础太低了,这个很低的基础在2005年以后就不复存在,谁也不会在10元钱的时候大量买进好货,因为连黄蜡石和能打到玉石标准的黄龙玉,还分辨不清。所有人都是交着学费,买一堆没用的,慢慢明白的。”

  近20多年里,云南传统是翡翠的天下,价格渐昂后,从瑞丽、芒市、腾冲转做黄龙玉生意的人就多起来。广东老板李国祥说:“80年代我就做翡翠生意了,那时的价格,就和现在的黄龙玉一样的,好的镯子万元多,大摆件百万多元,但是现在一个很小的好东西都上了千万元,我在2004年已经不想做翡翠了,很多人做赌石赔了钱,而好东西进价太高,本钱太高,但是利润也大,越是顶级翡翠的身价越容易涨,使得小商人都被挤出了市场,要不就永远只能做低端。”官德镔说自己对翡翠“虽然家传,只是略懂”,但他们都觉得“中国能消费几万元乃至百万元的阶层的人越来越多了,近几年所有珠宝玉器的价格都狂涨,顶级品翻了千倍不止。买不到最好的翡翠,可以买最好的黄龙玉”。

  最早抗拒“黄蜡石”的是腾冲商家,而具备资金优势的是来自北方矿区和浙江广东的老板们。“抵制黄龙玉我也不怕,因为利润高,本地人不让黄龙玉进入翡翠市场,倒是两广和福建商人占了先机。”官德镔说,“腾冲的店家不敢说自己是腾冲的,就说外地的,偷偷买回去加工。一开始进入黄龙玉的只有过去雕刻奇石的师傅,所以很多好料粗制滥造地被打成镯子、罗汉、观音。那时顶级材料价格还不高也是加工的原因。”在现有的三四本黄龙玉指南书中,官德镔推崇的福建工匠郑金盛也是2007年进入这领域的。“2007年是股票刚开始的时候,经济一起来,翡翠价更高,原来我做翡翠,可是我发现最好的翡翠原料永远到不了我手上。黄龙玉当时叫法还很多,我摸着觉得完全是个好玉料啊!我就从福建过来了,这个硬度高,水头足而颜色丰富,我觉得我很幸运还能得到这样的材料。”不善言辞的郑金盛接着说,“原来自己开厂加工翡翠,可是高级原料少得可怜,我就一直亏。”今年他只有36岁,约他做玉的时间已经排到了两年以后。“料都排着,关系好的给他插队靠前一点,但也都是朋友,只能等,高级的抛光师傅也是这样。这样好料就能得到优待,看料不行我就不做了。”

  侯德升一人兼任县旅游局书记、黄龙玉公司董事、黄龙玉协会会长、政府开发黄龙玉小组负责人多项职务,他说:“我们一个县还是贫困县,根本没实力炒作黄龙玉,一开始还是芒市这样的旅游地替我们宣传,好几年的石博会我们政府都没有出面,因为矿山秩序本来就不太稳,想等到利益矛盾摆平了再去宣传,不然外来人这么多,又乱起来。”而买家们“拿着一千万元一天就在龙陵街上花完了,要有多少钱才能囤货或者操控市场啊?再说本来他们买的也就是几十万到百万元的东西,这些东西买东西的人还是有数的,这个圈子不大,往往卖来卖去的,好东西这些年出的明显少了,与其炒作不如锁在保险柜里”。龙陵家家摆着大保险柜,“保险柜生意在这儿特好做”。

  等待验明正身

  小黑山根据矿脉的推测储量是40万吨,然而能达到黄龙玉品级的可能不到5%。现在寻访任何玩黄龙玉的人,都是拿翡翠说事。“翡翠过去乾隆爷嫌它贼光外现,也说不是玉,后来慈禧喜欢又流行起来。”官德镔说,“翡翠的名称和标准都是国际标,中国照搬来的,黄龙玉可怜在时间太短了。”这个新兴四五年的东西,水头、温润、种还有料老不老,都很明显,卖主常在店里备几件翡翠的中等货色比较,能说出细致处。然而正是因为过去黄蜡石的出身,那些大片在国内各地存在的“近亲”伴生矿,黄龙玉必须经常挑战“非玉”的眼光。“进入国家珠宝玉石名录不是容易的事,各种数据和科学理论依据都要特别充足,现在黄龙玉尚未有细致的研究报告,价格就已成了这样。”侯德升说,“评审委员会21位评审,大多是同意的,有几位坚决不同意,我们这个的身份证就一直下不来。”

  黄龙玉的商家很多由翡翠商转来,而买家却不一样。朱旭家是中国收藏家协会赏石收藏委员会副会长,原来收藏大量的黄蜡石。“美石为玉,各种石种应该都能找到好的品质,黄蜡石根据质地的不同,等级差别很大,黄龙玉属于较好的一类,密度高、硅化程度高,干净、无杂质。”然而和田玉与翡翠的拥趸,却认为自己已在传统市场二分天下,“以石充玉”的说法就多起来。官德镔说:“没有历史的黄龙玉现在云南几个大的翡翠中心已经快要超过翡翠的销售量了。但是价格和翡翠不能比,差着千百倍呢,只是数量大而已。”

  尽管零散商家给出的价格难以查证,小黑山的黄龙玉公司却可以作为重要的指标数据。那公盘大厅是一个蓝色铁皮的临时建筑,县里正在紧张修建的土地是300多亩的玉产业园。简陋并不妨碍从去年10月以来已经举行的4次公盘销售,和上千公斤的交易量。“黄龙玉确实有自己的圈子,小黑山基本上是个参照值。”玉石市场的霸主和田玉与翡翠顶级品都在千万元以上,无法企及,不过在龙陵县若干黄龙玉产地又滋生出来。五六处河沟、山野乃至水库的侧面,都找到了各具特色的黄龙玉石料。“小黑山2009年10月16日才正式开采,也就是在云南省质监局发布《云南省地方标准黄龙玉分级》三个月里,黄龙玉价格以更猛烈的势头上涨。”观赏石协会的科学顾问、地质学教授张家志原来只是个石友,他说,“咱们国家本来对于玉石矿就没什么细条文,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只有八大金属矿因为关系国计民生而发展出了细致的学说。而玉石毕竟是奢侈品,独山、岫岩这些玉种也都是各自占领一块市场,这些年价格都涨了许多,几十万元的货也不少,只是做成高档玉的料太少了,所以难以成型。”

  市场最热的东莞,现在开着10家黄龙玉专卖店,最大的一家老板胡金钱说:“目前我每月平均销售额近500万元,做翡翠的时候只有50万元。”胡自1996年进入翡翠行业,他说“风险太大,本钱太高”。2006年他进入时黄龙玉1公斤2000多元,“而且和毛料相比,里外相差不大,不比翡翠可能存在里边质地差的情况”。从2008年开始,几乎每个月都要到龙陵一次,一个人搭飞机到芒市再转车。一到龙陵,必到河边挖石的地方,看看那儿采石的情况,找到熟悉的农民,要毛料。这两年每次都要进五六千万元的货。有时也只是因为缺货才去,会会珠宝、收藏界的朋友。

  在芒市正好碰上一位黄龙玉的大藏家,他到官德镔这里来。他说,“媒体说黄龙玉不是玉,我看能不能价格有松动,好进一些早就看上的东西”。黄龙玉市场里无论买家卖家基本都一个表情,无论老板模样还是农民模样,都不耐烦不讨好,说几句立刻就走,价也不谈,只从兜里扔出沓钞票,喝茶间手上已多了物件。这几日价格坚挺,他还是买了一件黄色的山流水料的天然大蟾蜍。“玩黄龙玉的人都在40岁上下。很多人并不太认可媒体说法,或者国家有什么规则颁布了我们才能买,买东西的人是我们,定规则的也应该是我们,看着好就出手,黄澄澄的传统上中国人没有不喜欢的,对自己的投资眼光不自信的人能发起财来吗?我才不管谁说什么。我买的时候几万现在几十万上百万元,这就足够开心了。”在黄龙玉5年间身价涨万倍的报道之后,刘涛、官德镔他们的手机咨询电话倒多起来。一会儿就有人来问:“现在投资什么类别好?籽料还是上等的成品?”耐心作答后刘涛又担心地说:“如果这么个涨法很快就玩不起了,本来是个好玩的东西。应该50年100年以后才知道价值,这样才显出底蕴来。”

郭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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