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贷风险太大？一家城商行的模式创新

   经营纸业公司的郝艺远，曾经头顶山东省青年企业家协会副主席、菏泽市政协委员的光环，如今却让线上、线下多家金融机构乱了阵脚，其骗贷案涉及多家银行、P2P平台红岭创投、小贷公司及民间借贷。 　　随着经济增速放缓，处于结构调整中的企业经营风险、道德风险上升。金融机构普遍陷入迷茫，尤其是面对风险相对更大的小微贷，做不做？怎么做？  

　　近日，国内知名P2P平台红岭创投史上最大亿元坏账，使得从事造纸生意的山东人郝艺远“名声大噪”。郝艺远引发的纸业震局不仅涉及线上，还在线下七八家银行骗贷数亿元，受牵连的还有其他3家小贷公司、多个P2P平台及多家国企。 　　此事一出，业内嘘声一片。在经济增速放缓、产业结构处于调整期的大背景下，小微企业经营风险、道德风险陡增，许多已经在小微企业贷款方面颇有成效的银行，悄悄收紧这项业务。 个案点击 造纸企业一变四骗贷7亿元 　　郝艺远是山东博兴人，中国造纸行业协会常务理事，同时有山东省青年企业家协会副主席、菏泽市政协委员等头衔。 　　郝艺远初中毕业后到广州做纸张销售，挖得第一桶金，随后回山东老家博兴县收购一个国有纸厂，挖得第二桶金。近年，郝艺远成立广东浆纸交易所，为维持交易所运营，郝艺远伪造三家纸业公司，分别向多家金融机构骗贷，重复抵押、开具假仓单融资是他的惯用伎俩。其实，他的身后只有一家纸业公司。除了网贷平台、民间借贷，还有多家银行甚至包括某国有银行也被牵涉其中，涉及金额7亿元左右。 　　实际控制人相同的多家纸业公司，之所以能够先从多家银行拿到数亿贷款，接着又从P2P这种新生金融平台轻松拿到1亿元，在事情暴露、民间借贷企业展开“抢纸大战”后或许可以明了。仓库里仅有价值约2000万元的纸品，而各家金融机构并没有到所谓的“多家纸业公司”做过实地调查。 本地现状 风险难掌控 银行收缩小微贷 　　济南一国有银行市中支行相关负责人表示，受外部经济环境因素影响，近年来小微企业的经营效益有所下降，贷款风险也随之增大。“为了控制风险，今年停掉了5家小企业客户的贷款，目前仅剩两家，对从事煤炭、钢材等贸易的贷款申请已不再审批。” 　　“为中小企业提供贷款风险太大，有突然倒闭的，有贷后找不到人的，有赖账不还的，且追讨成本又高，谁愿意冒这个险？”另一家国有银行信贷人员称。 　　民生银行前些年以小微贷业务闻名于金融业，但近一年来也在收缩相关业务。上半年其小微企业贷款余额较一季度小幅下降2亿元，民生银行自称明显放缓了小微贷款的投放速度,并积极通过小微贷款投向调整和户均贷款下移来应对经济下行周期的信用风险。 　　在济南市上周举办的企业融资专题研究会上，济南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相关负责人表示，大多数小微企业贷款难现象十分突出。 　　人民银行济南分行近日发布的数据则回答了为何贷款越来越难。截至2014年9月末，全省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余额931.66亿元，比年初增加283.60亿元；不良贷款率1.78%，比年初上升0.43个百分点。 实地探访 “贷10万？ 不够耽误事的” 　　记者近日走访发现，虽然济南不少银行都成立有小微企业金融中心，但贷款客户还是针对数百万、上千万的客户，真正急需用钱的小微客户则很难贷到款。 　　10月23日，记者以经营化妆品店需进货为由来到天津银行槐荫支行。记者注意到，在该行营业大厅东侧，“小微企业金融中心”几个大字格外显眼。得知记者是经营化妆品店，该行吕姓客户经理表示，小微企业指的是有注册公司的，经营化妆品店属于个人经营贷。在了解记者仅需贷10万以下时，该客户经理并不建议记者在银行贷款。“考虑到风险，我们行只做房产抵押，像你这种情况，除了提供身份证、户口本、房屋资产评估报告、抵押房产证证明等资料外，还得准备进货协议，流程较为繁琐，得近一个月才能办下来，贷得太少不够耽误事的。” 　　民生银行要求客户有三年以上从业经验、营业执照至少两年以上，有租赁合同等便可办理50万元以下的小微贷款。贷款人需提供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银行流水等证明，“提供得越多越好。”该行聚贤支行的张姓经理表示，该行放款时间在3-7天，年利息为15%。“如果你能多帮我开卡提升业绩，年利息可降到12%。”  

  　在泺口服装大厦做了7年裤子生意的董祥军，去年在新店开张前向齐鲁银行贷 了 10 万元，如今不仅有了稳定的客户群，生意也在蒸蒸日上。 　　在大多数银行收缩小微贷业务时，作为本土城商行的齐鲁银行引进德国小微贷技术，通过“家访”等模式规避风险，抓住大把“潜在客户”。市场走访 服装商户成了银行“座上宾” 　　10月25日上午，在济南泺口服装大厦3楼东头某裤装品牌店，店主董祥军正忙着为客户配货，地上几摞裤子已打包完毕。“马上就发往高唐、淄博。隔壁男装店也正在招商。” 　　2013年，董祥军想再开家新店，但注册、生产资金及店铺租金加起来需要50多万元。“正为钱着急时，了解到齐鲁银行有专门为小商户提供的信用贷，就申请了10万元，没想到几天就下款了，解了燃眉之急”。董祥军说，今年为了进货，又贷了10万。如今，董祥军注册的男装品牌“圣菲达克”正在火爆招商，男裤店的客户群稳定，且还在陆续增加。“今后做得好了，也许还会开零售店。”董祥军对未来充满信心。 　　同样，在泺口鞋城二楼经营童鞋的赵秀芳、在童装商厦经营童装的姜凤玉等商户也都享受到了小微贷新产品的福利。“在这儿贷款不用抵押，甚至不用跑银行。感觉一下升为贵宾客户了。”经营童装的姜凤玉告诉记者，只要有固定的店铺，信用、银行流水等情况正常，3-7天就能拿到钱。最终她从齐鲁银行贷了15万，解决了进货的资金周转难题。 　　“老客户还有优惠，去年贷了7万，利息15%，今年贷了10万，利息减到了12%。”另一家老年服装店店主告诉记者。据了解，泺口商圈不少商户尝到甜头后，口口相传，本土城商行小微贷模式正逐渐在泺口商圈推广。 银行说法  

小客户会成长为忠实大客户 　　“泺口商圈已成熟运营20年以上，也吸引不少金融机构介入。但还有大批量的小客户因达不到其他银行批量运作的规模，急用钱而无门，恰恰这些客户是最需要钱的。”齐鲁银行副行长徐业东指出，“微小客户需要金融支持，总得有人去做。作为本土城商行，齐鲁银行有这个责任。但这个模式银行并不赚钱。”他称，一个客户经理每月要求做5笔贷款，假设平均每笔13.82万，一年也不过800万。“但从发展的眼光来看，有信用的小客户会成长为大客户，在其弱小时给予扶持，长大后也会是我们的忠实客户。” 　　该行小企业银行部总经理助理段益军介绍，小微企业金融中心专门为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小生意业主等经营性群体提供100万元以下的服务。目前已推出创业贷、助业贷、超短贷、联保贷、灵活贷、信用贷六款经营类小微信贷产品。小微中心累计发放贷款931笔，提供了16546万元的资金支持，单笔平均17.78万元，涉及服装销售、茶叶、酒水、超市、电脑、汽配、小家电、粮油等多个行业。 如何避险  

“家访”环节必不可少 　　“小微企业分布广、数量大，普遍存在财务管理不规范、缺乏有效抵押、担保难等问题，属于高风险领域。银行对其放款也更加谨慎。基于此，我们将德国拥有百年历史的小微企业信贷技术成功融入小微企业金融中心，严控风险。”徐业东介绍，“信息不对称是小微企业贷款难的主要原因，为此，‘家访’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张先生经营一家电器批发公司已15年，因急需进货向齐鲁银行小微中心提交贷款申请，客户经理在拜访时虽然发现张先生的生意经营年限较长、行业经验较为丰富、财务（年营业额、现金流）方面分析也没有太大问题，但在“家访”时，却发现张先生的房屋为租赁房屋，且家中物品摆放混乱，生活习惯较差。“经营15年公司的老板却在济南无稳定房产，且还居住在租赁房内，这与公司的资本积累等无法匹配”，后经侧面了解，原来，张先生平日有打麻将赌博的不良嗜好，最终该笔贷款未能获批。 

与济南泺口商户董祥军轻松借到银行的钱相似，没钱上大学、依靠电商平台创业的淘宝卖家冯冰强也幸运地在互联网金融“蚂蚁微贷”平台借到4000元。这点钱在别人眼中或许微不足道，但对这个年轻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线下城商行忙“家访”规避信用风险，深挖线下商圈“潜在客户”。线上互联网金融平台蚂蚁微贷（原阿里小贷）则用大数据及上百种风控模型等高科技手段将不良信用卖家剔除在外，并满足线上大量信誉卖家的贷款需求。 小卖家体验 没钱上大学的淘宝卖家贷到4000元 　　淘宝卖家冯冰强曾向银行贷款无门而多次面临断货压力。“没想到后来竟用自己累积的信用在蚂蚁微贷贷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款”。 　　冯冰强出生于农村，因交不起学费而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2010年，冯冰强开始在淘宝经营男装牛仔裤。小店开起来，货源却成了问题。“想要经营好店铺，只卖几个款式是不行的，但丰富款式必然要面临进货的压力。”冯冰强说，去厂家拿货必须达到一定量，且要交齐货款，不然厂家不给发。为将小店经营下去，冯冰强每次进货，都要东拼西凑才能交清货款。 　　为了筹钱进货，冯冰强尝试过很多渠道，“我没有抵押物、没有担保，银行根本不给贷。向亲友借也开不了口。”一次和同行卖家讨论时，得知还能在淘宝贷款。“无需抵押，即时就能获贷，而且利息不贵，日利率才万分之五左右。”靠着日常积累的信用，冯冰强立即在线提交资料，没想到马上就贷到了4000多元。冯冰强立即拿这些钱向厂家订货。有了充足的库存，订单量也不断攀升。如今随着收益的增加，冯冰强正尝试做其他店铺。 大数据分析 阿里旺旺经常不在线贷不到款 　　记者采访发现，相比部分P2P平台的监管缺失、风险不可控等暴露出的弊端，无需任何抵押、担保，仅靠信用就能贷到低额款项的蚂蚁微贷则更受淘宝小商户的青睐。 　　据了解，蚂蚁微贷主要为淘宝、天猫等有资金需求的商户提供100万元以下的服务，按日计息，随借随还，日利率万分之六。自2011年到现在，已累计投放贷款额超2000多亿元，服务商户超100万家，日均发放贷款2万笔，不良1%左右。 　　“做小微贷最大的难点就是风控。其信息不对称、账务不透明致使银行很难把控。但蚂蚁微贷通过大数据分析就轻松解决了这一难题。”蚂蚁微贷相关负责人葛瑞超介绍，蚂蚁微贷是用小额贷款公司身份做的微贷创新，其核心是用互联网大数据的方式革新了微贷技术，“借款人无需提供担保或抵押品，仅凭信用就能在此获得贷款。” 　　葛瑞超解释，信用并不是淘宝店铺的等级，而是通过大数据、风控模型等综合运算出来的一个信用等级。“阿里巴巴有大批量的小微企业从事经营活动，平台会积累其财务流水、网上行为等数据，通过数据就可以掌握企业的信用及经营状况。如果信用好，哪怕刚开业几个月，也可以对其开放贷款通道。但假若你阿里旺旺经常不在线，我们也不会借钱给你。” 　　据他介绍，蚂蚁微贷平台会将订单数据、交易数据、货运数据、客户网络活跃度等线上所有数据导入到数据处理中心（风险决策系统），并进行信用分层。“只要卖家提交申请，平台就能及时反馈授信结果，不用等待”。 　　对于存在欺诈、道德风险的不良卖家，葛瑞超称，蚂蚁微贷会通过大数据及100多个风控模型将其剔除，整个过程几乎是零人工干预。“唯一的风险就是经营风险。但只要不良与贷款余额保持在一个恰当的比例，这就是一个健康的信贷产品。”专家观点小微企业不要仅靠银行政府可建普惠金融体系 　　“小微企业自身先天不足、经营不规范，条规制度不健全等意味着其贷款面临很大风险。尤其近年整体经济增速放缓，小企业经营效益下降，银行考虑到风险，往往不愿贷款。”山东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教授、当代金融研究所所长陈华24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 　　“其次，还与银行的信贷文化有关。”陈华称，为严控风险，减少不良，银行放贷格外看重企业的抵质押物和联保方式。但大量小微企业因自身信用不够、抵押物不达标等往往达不到银行的放贷要求。如果找第三方担保公司徒增成本，相互担保又增大风险。“如果差企业死了很有可能将好企业拖垮，有不少好企业就这么死的。所以银行需要完善信贷文化，比如多关注这个企业有没有现金流，而不是过分看重抵押资产、相互担保这一模式。” 　　陈华建议，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题，除了企业提高自身素质外，政府也要调动银行给中小微企业贷款的积极性。“政府应建立风险分担或补偿基金，用有限的财政资金撬动、拉动银行给中小微企业贷款的积极性，解决银行的后顾之忧。”其次，增加中小微企业贷款的供给量。“如果银行不愿贷款，那就找一个愿意贷款的。建立普惠金融体系，专门为中小微企业、为穷人服务。少收税、不收税，甚至给予财政补贴。” 　　另外，还可通过风险投资、天使投资、私募股权投资解决。“许多企业没钱了会先找银行，方法太片面。创业需要资金，完全可以通过天使投资、风险投资来筹集。比如他给你100万贷款，但得占你10%-20%的股份。”陈华称，市场经济是合作经济，合作是多赢的。“这是一个链条，在这个链条中，能将小微企业做大、做强，甚至上市”。 　　济南大学经济学院院长邢乐成也表示，银行不能怕担风险，就不愿服务小微企业，此事还应从制度上解决。 　　他建议，从制度上允许商业银行进行信贷技术创新，开发更多的适合于小微企业特点的贷款品种。“比如可以针对不同行业、不同规模、不同生命周期的小微企业的具体需求，设计信贷产品，如仓单质押贷款、知识产权质押、商铺经营权质押、应收货款质押贷款等”。建议政府对现有财税政策、利率政策和信贷政策做出调整，“比如减免税、让利率市场化等”。另外，可将小微企业的不良贷款率提高到3%以上。同时实行定向问责、区别对待的制度，对小微企业不良贷款的责任人单独问责、减少压力。  

(记者孙爽)相关新闻 六成小微企业承受“高利贷” 　　近日，央行通过SLF(常备借贷便利)向11家银行释放流动性，市场预计央行给包括股份制银行及大型城商行释放2500亿-3000亿元资金。央行再一次“放水”，也难以解决小微企业融资的“燃眉之急”。融360发布的“小微企业普惠指数”显示，国内六成以上小微企业贷款利率为“高利贷”。业内人士表示，尽管针对小微企业融资困境的政府指导意见不断出台，但第四季度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状况难以缓解。 　　数据显示，62%的小微企业贷款产品年化利率在24%以上，已经高于一年期6%贷款利率的4倍上限。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相关规定，民间借贷的利率最高不得超过银行同类贷款利率的4倍，超出此限度的利息不予保护。 　　传统途径融资难，转而借道互联网融资成本却更高。融360监测显示，目前P2P网贷平台平均年化收益率在“14%-16%”和“18%-20%”，这两个区间的占比高达51%，如此高的预期收益率必然导致资金使用方的高成本。（综合）